文字丨傅舰军
摄影丨傅舰军 麽麽茶
高原上的这座私家祠堂里,有两棵大树,一棵是樱桃树,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大最老的樱桃树。
树龄约同建筑,在70年以上。
很隐秘的一个别院,就供着一棵树,三面高墙,一面矮墙,也有丈高,四面均可通风,树冠庞大,遮天蔽日。
四五月间,樱桃熟了,晶莹剔透,勾人魂魄。
可惜树太高,人够不着,只有鸟儿可以任意啄食,满地都是被啄过的红樱桃。
阳光从密密的枝叶间漏下来,像追光一样照亮被糟蹋的红玛瑙。
看热闹的人挤在门口,不敢进去,犹疑之间竟含了一腔口水。
别院深处是旧时女眷休憩和避讳的场所,外人不可擅入。
我想象不出当年的情景:三五个裙带飘飞、体态轻盈的妙龄女子,约在樱桃树下,不时踮脚摘下一颗红樱桃,然后翘起兰花指,送入小嘴,轻咬慢吮,先是一丝酸涩,而后有微甜,那微蹙的柳眉便舒展开来,该是何等生动和娇憨啊。
另一棵不是樱桃树,是梨树,迄今为止我见过的最大最老的梨树。
据说树龄超过150年,最多能摘2000斤梨。
5年前初见时,满树黄金色,那梨就横在过道上,刚好碰人嘴巴,馋死人了。我的内心和老树一样充满爱情与欲望。
老态龙钟却又硕果累累。如今,两棵树都不得不剪枝,少了分叉与负累,原先的钢管支架也撤了,只剩下树干与新长出来的细枝,像一对恩爱的老夫少妻。
今年的梨树挺直了腰杆,梨花都开在了高处,有了高不可攀的距离感。树干苍劲黝黑,花型更小,点点红萼隐约可见。
近景是结实的青砖围墙和琉璃瓦屋顶,远景是无与伦比的高原蓝天,白云在风的策动下匀速移动。
梨树下是一个苗圃,种着矮的芍药,不久前松过土,还不到开花的时候,低调得很。
矮的芍药丛中,十几只麻雀受惊而起,扑扑愣愣,叽叽喳喳,很不高兴地走了。
一只喜鹊从梨树上空掠过,朝半里外的一个黑点飞去,那是落光了叶子的白杨树梢上喜鹊的巢。
此时已是二月,江南依旧沉浸在连绵冷雨中,高原的春天却从这两棵老树上攒足了力量,然后坚定地蔓延开去,占领一座座杂色的山岗。
〖傅舰军,湖南湘乡人,现居长沙,因工作关系常年往返于湖南、云南之间,豆瓣阅读签约作者,著有《痒死我了——大厂小镇往事录》。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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